第一回 明月空山 归人惊惨祸 凉风
归鸦阵阵,満山猿啼,笼罩在雨云
的中神女峰,在正这苍苍暮⾊里逐渐隐去。这时,一艘停泊在江边的木船上,飘起了一阵悠扬的笛声。
这艘孤独的客船船头上立着两个人,个一是短⾐轻装的汉子,另个一便是那临风吹笛的少年书生。这书生年约二十四五,丰神俊朗,飘逸脫俗,但眉目之间却似有重忧,吹出的笛声也分十清亮

越,乎似満腹的悲愤不平都要借这支笛子发怈出来。
这时正是明熹宗甲子年的秋天。这少年书生是四川巴州人氏,姓梅名归,表字木园,是将门之后,颇有胆略,且而才气纵横,生有夙慧。但有两件短处,深为⽗⺟所不喜。
头一件是

情孤僻,厌烦事务应酬,终⽇只和府里丫环们饮酒唱曲,厮混在起一。生平又鄙薄功名,不思进取,那些仕途上的朋友向不往来,反而对一些耝鲁不文的江湖奇士,游侠之辈,他倒肯折节下

,其乖僻怪异处常常若此。
这次梅归赴江陵探亲,邀约了四川著名武师“出云手”
李遇吉同行,这⽇船泊神女峰下,梅归一时感触,取出⽟笛呜呜咽咽地吹来起,一曲既终,然忽有人赞道:“清如鸾昑,是的此中⾼手,难得难得。”
两人急忙回顾,见岸上远处站着个一少年,夜⾊昏暗,眉目不大看得清楚。梅归忙拱手道:“阁下谬赞,小弟实在汗颜,请下舟一叙如何?”
那人谦逊了两句,走到岸边,轻轻跃上船头,脚底无声,有如一叶落地,李遇吉是行家,一见便吃了一惊,心想这人轻⾝功夫好俊,再仔细一打量,见他一⾝耝布⾐服,⾜下绑腿芒鞋,是赶长路的打扮,背着个一包裹,包袱里露出一截剑柄。一上来便拱手笑道:“小弟姓徐名舂山,世居这神女峰顶,今⽇远游才回,从此路过,偶聆阁下清音,一时忘形,真是冒昧得很,敢问二位尊姓?”李遇吉心中一动,正想说话,梅归已抢着说了两人名姓,徐舂山道:“李师傅大名,兄弟也久仰得很,二位是到湖北去么?”梅归道:“小弟去江陵探望一位亲戚。”徐舂山道:“如今道路不靖,盗贼遍地。好在梅兄有这位李师傅同行,要不然可危险得紧。”梅归笑道:“小弟邀李兄同行也正是此意。”这时两人又

谈几句,徐舂山便拱手告辞,梅归急命舟子准备杯筷,定要留他同饮。徐舂山道:“蒙兄厚爱,本应奉陪,奈小弟离家⽇久,不忍令老⽗悬望。梅兄盛情小弟心领吧。”
李遇吉忽道:“请问徐兄,有一位人称巫山侠隐的徐全⽩老前辈,徐兄可道知么?”徐舂山陡然一惊,道说:“那正是家⽗,李兄如何道知?”李遇吉喜道:“如此说来们我更是不外人了。十五年前我在河南少林寺学艺之时,徐老前辈曾经来寺里小住,我也曾向他老人家讨教过,他老人家福体还健旺吗?”徐舂山忙道:“家⽗托福,倒也康健。”
梅归素来喜

结纳武林中人,一听巫山侠隐乃是江湖前辈,兴致更⾼,再三要徐舂山代为引见。徐舂山虽明知⽗亲素不喜与外人往还,但却不过情面,只得推辞说神女峰山路难行,往返不便,况且绝顶之上寒风刺骨,使人难耐。
梅归笑道:“这个倒不消虑得,小弟然虽不会武功,但也是不那种不噤风霜的文弱书生,爬山的力气总有还的。
李遇吉也道无妨。徐舂山不便再加阻挡。是于三人舍舟登岸,一路行来,天⾊已渐次黑尽,这时月华如⽔,山风振⾐,梅归不由逸兴遣飞,口里⾼声昑哦宋代诗人苏东坡的⽔调歌头:“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,不知天上宮阙今夕是何年…”
李遇吉于诗词上本来不甚了了,和徐舂山两人谈谈说说,倒也颇不寂寞,三人沿着极窄的羊肠小道向上爬行。
这神女峰乃是著名险恶陡峭之地,走了一阵,小路然忽中断,山

之上到处凹凸不平,连个揷⾜之地也有没,阵阵山风吹过,出发令人恐怖的呼啸声,这时梅归才有点害怕来起,但势已至此,又不好提议转去,只得硬着头⽪继续前行。幸喜徐李二人随时挽扶照应。有些分十险峻处,两人互相连推带拉,然虽如此,梅归也觉脑袋发

,心头

跳,累得直

。先前的⾼兴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。
正行之间,然忽刷的一响,草丛里窜出一条黑影,梅归还没来得及看清,只得觉⾐襟带风,那条黑影己从⾝旁掠过,如一道轻烟似地向山下驰去。耳边听得徐舂山⾼声喝问。急忙侧目回顾。他不掉头还好,这一回头,只见脚下悬崖,陡峭得像一堵墙壁一般,江流如带,从千百丈下奔流而过。只觉一阵昏晕,哎呀一声,手脚一松,如石头一样落了下去。
幸亏这时李遇吉正抓着他

间⾐带,然忽
得觉
里手一紧,道知不好,急忙单臂运力,大喝声:“起!”个一“倒提金钟”硬生生将梅归平提来起,一看梅归竟已昏去过。
徐舂山慌忙解下⾐带,将他缚在背上,施展轻功,朝上急奔,待上得峰顶时。梅归方才醒转,哎呀一声道;“好险,如若是不二位仁兄,小弟今⽇真要落个死无葬⾝之地。”
李遇吉道:“如今闲话休说,刚才那人⾝法极快,看来定是武林的中能手,这人来到这神女峰上,只怕是冲着徐老前辈而来。”徐舂山沉岭半响道:“家⽗虽说隐居,平素也有一些武林前辈来此探望。这人想必是那位长辈也说不定,据我想来,谅还不会有什么人敢来这神女峰绝顶撒野。”言下之意,似说乃⽗威名极盛,纵有仇家,也不敢来此生事。
李遇吉见他分十夸大,也不好多说,梅归却接口道:“徐兄不必多虑,依小弟看来,刚才黑影必非人类。”李遇吉诧异道:“贤弟何所据而云然?”梅归道:“大哥请想想,这种悬崖峭壁,慢说是人,就是山羊野兽,也难以行走,即以二位仁兄绝世武功,走来起也如临深渊,岂能在样这的峭壁上一路纵跃而下呢?以所我想定然是猿猴之类无疑。”李遇吉一笑不言。徐舂山遭“们我也不必多作推测,好在此处不远便是舍下,到时一问家⽗便知。”
这时一阵山风过处,満山树木都摇曳着桠枝,如同一群披散着头发的女妖在临风舞蹈一般。梅归不由汗⽑森立,忙道:“正是呢,们我此来乃是特意拜访徐老伯⽗,老在此谈论作甚,就烦徐兄引路。”旋是三人急急行去。
少时走出树林,面前现出一块方圆十余亩的草坪,这里有草屋数间,旁边是一片菊圃,周围用竹篱围绕着。徐舂山用手指着道:“到了。”
来到临近,藉着月⾊,看得清清楚楚,门上写着四个草字,乃是“神峰小筑”笔力雄

,端的龙飞风舞,可以想见这屋內主人定是一位文武兼资的异人。
徐舂山叩着门叫了两声:“小鹤,小鹤,开门哪!”并不见有人回应。梅归道问:“小鹤是谁?”徐舂山道:“那是扶侍家⽗的幼童,这孩子分十贪睡,这时想必又在甜梦中了。”说着又重重叩门,⾼唤数声,但过了半响,却仍无回应。
李遇吉久走江湖,阅历颇深,他早已看出今夜情形有异,这时越想越觉可疑,忍不住道说:“徐老前辈也有时下山云游么?”徐舂山诧异道:“不呀,李兄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李遇吉道:“就算小童贪睡,徐老前辈是何等警醒之人,此刻空山静寂,们我脚步来到门前,想来徐老前辈已自惊觉了,岂有叫唤半天还听不见的道理?依我看来,徐老前辈并不在这屋內。”李遇吉刚说了两句,徐舂山心中便似有了什么警兆。听到来后,已止不住全⾝发抖,面⾊大变,正待发掌将门劈开,想不梅归却在旁道:“今夜月吐青辉,徐老前辈或者去后山赏月也是的有。”
徐舂山以手拍额道:“不错,家⽗平素最喜饮酒玩月,他老人家常常半夜从后门出去的。”说着引着两人绕到房后,一见后门大开,门上钉着一张纸柬,徐舂山趋前一看,笑道:“可是不!鹤儿也下山买米去了,这张纸条就是家⽗留给他的,说己自去后山赏月。许也到天亮才回,叫他回来时不必寻找。”
梅归笑道:“怪不得屋內无人。”
徐舂山从后门直⼊,转到前面,开了庄门,延二人⼊內,在草堂上坐了。徐舂山取出火石点燃油灯,又在小炉上烹了一壶好茶。李遇吉梅归二人见老主人不在,也就更不拘束,随意闲谈,又取笑梅归刚才几乎失⾜坠岩之事。
梅归道:“听说古人求仙访道,往往得先吃许多苦头,今⽇小弟为见徐老伯,也累得

酸背痛,且而险些赔上

命,少时见了老伯大人,还得求他老人家传十三招两式,庶几不负此行。”
少时茶已烹好,徐舂山取出个一⽟斗,个一铜杯,捧给二人道:“寒夜客来茶当酒,二位且饮杯止渴,”李遇吉在正口渴,接过来一饮而尽,梅归只轻轻饮了一口,得觉満齿芳香,甜生两颊,再一看那⽔作青蓝⾊,清凉己极,便赞不绝口。
徐舂山笑道:“家⽗近年来很少出外,山居无事,专爱在这类事上考究。”
梅归在正细细把玩那盛茶的铜杯,认出乃是汉代器皿,才想动问,然忽
见看李遇吉耸着鼻头,向空连连狂嗅,模样甚是不雅,在正奇怪,徐舂山也已发觉,道问;“李兄作什么?”
李遇吉脸上一红,呑呑吐吐地道;“有没什么,”梅归慌忙替他掩饰道:“想是窗外花菊盛开,李大哥嗅着花香了,是是不?”
李遇吉忙道:“是的。是的。”梅归偶一低头,发现李遇吉靠手的茶桌下面放着个一方形的食盒。里心奇怪,得觉这主人乃是雅士,凡事考究,怎会把厨房用具摆在客堂上?
然虽放的地方并不显眼,但一被发现却常非刺目,和这清静的草堂中陈设极不调和。忍不住用里手折扇-指道:“徐兄,是这什么?”
徐舂山咦了一声道:“小鹤真个糊涂,怎的把食盒放在此处?”说着用手一端,得觉重沉沉的。他将食盒放在桌上,揭开盖子,只得觉一阵⾎腥气味扑面而来,令人

呕,三人俱大惊。
这食盒里面还盖着一张油纸,徐舂山伸手一揭,狂叫一声,仰面倒地。
原来盒中放是的
个一须发皆⽩的人头,这人头是不别人,正是徐舂山的⽗亲,那名震江湖的巫山老侠徐全⽩。
这突如其来的变化,李遇吉也惊得呆住了。
梅归然虽素

豪慡,终究是富家弟子,平时养尊处优已惯,几时见过这种惨事?不由心胆俱裂。
少时徐舂山慢慢醒转,抱着人头放声大哭,李遇吉忙道:“徐兄且暂歇悲哀。只怕仇人还在近处。”说着子套背上单刀便要出去。这时梅归已渐恢复镇定,便摇手道:“大哥不必多此一举,看来凶手经已走了。”李遇吉道问:“何以见得?”梅归道:“大哥忘了刚才上山时遇见的那条黑影么?我只道是猿猴之属,这时回想来起,那人必是凶手无疑,大哥请想,徐老前辈是何等样人?那么这害他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。样这一推想,我猜徐老前辈必定死于那黑影之手。”李遇吉点头道:“贤弟这一番话,倒也有几分见地。”
回过头对徐舂山道:“人死不能复生,哭也无益,倒是商量替尊大人报仇之事要紧。”
徐舂山含泪答道:“刻下小弟方寸已

,半点主意也有没了,一切都要两位仁兄指点。”说着磕下头去,慌得两人也急忙跪下还礼,连声道:“折杀们我。”三人拜罢起立,梅归道:“如今头一件重要事,是必须道知仇家是谁?否则这⾎海深仇如何报法?徐兄可知令尊大人平时有什么仇家?”
徐舂山想了一想,道说:“先⽗早年雄称江湖,与人结下仇怨这类事,想来也是的有,但平时却很少听他老人家提起有什么仇家,以所这事一发生,小弟简直完全茫然,一点头绪都有没。”
两人听徐舂山样这一说,都感到这事很难办,沉默了一阵,梅归然忽道:“这凶手将徐老前辈人头送来,不知是何意思?”
李遇吉道:“想来是威示恐吓之意。”梅归头摇道:“未必样这简单。”徐舂山道:“梅兄解人,必然另有卓见。”梅归道:“仓卒之间我倒还不能推敲出凶手意图,是只
得觉凶手此举必有深意。”
这时李遇吉目光偶然落到人头上,然忽惊叫道“们你看,徐老前辈中是的这种暗器。”
徐舂山和梅归急忙看视时,只见徐全⽩脸额之上有五个筷头耝的创口,排列如梅花形。李遇吉道;“有了,这种暗器我生平还未见过,想来会使用的人也不会多,有了这条线索,就不难查出仇家的来龙去脉。”
梅归也道极是,李遇吉又道:“徐老前辈的遗骸想必还暴露在外,快去看看。”
徐舂山霍然站起道:“小弟只顾伤心,把什么都忘怀了,今⽇如非二位在此,我真不知该么怎办才好。”说着便往外走,李遇吉道:“徐兄最好带上兵刃。”
徐舂山-怔,随即会过意来,佩上宝剑,三人一同往后山走去。
徐全⽩的尸体在一株树下发现,浑⾝⾎迹,仰跌在地上,徐舂山不噤又大哭来起。李遇吉道:“徐兄且莫要哭,从徐老前辈的尸体上,我看出别有蹊跷。”
徐舂山勉強收泪,哽咽道:“李兄又看出了什么?”
梅归倒看出这尸体

前钉着一枚形似鹰爪的暗器,上面还系着一块小小红绸,便道问:“大哥可道知江湖上有些什么人会使这类暗器?”
李遇吉头摇不答,俯⾝用三指夹住那铁鹰爪,力贯指尖,取了出来,道说:“这其中恐怕还大有文章,徐兄请看,在这鹰爪形暗器之下,有还另外两个伤口,似为别种暗器所伤,且而这伤口冒黑⾎,分明暗器上有剧毒,这铁鹰爪却有没毒药。照理徐老前辈中了毒药暗器之后,就该倒地不起了,何必再补上两下?”
梅归道:“或者敌人来了数人,时同发难,徐老前辈猝不及防,⾝上时同中了几件暗器之后,那也是可能的。”
李遇吉头摇道:“贤弟这话太不合实际,徐老前辈

前额上是都被这鹰爪形暗器所伤,那么,何以额上的暗器经已取走,却留下这

前的暗器作什?”
两人在此辩论,徐舂山却傻呆呆的站在一旁垂泪,他平时人便诚朴木讷,一旦遭遇老⽗惨死,刺

太甚,脑子里竟成一片⽩纸,然虽梅李二人说的话,他都听得清楚,但却不能运用思想,只在一旁听着。
梅归沉昑了半响道:“这事确实有点费解,据我想来,许也那凶手临去匆忙,一时忘记取下徐老前辈

前暗器,大哥为以如何?”
李遇吉道:“这就更不对了,凶手能将徐老前辈人头割下之后,先用油纸包好,然后去至厨下找到食盘,再将人头放在盘內,分明从容已极,岂能说匆忙?”
李遇吉一面说着话,梅归闭目幌脑,里手折扇在掌里心轻叩着,嘴里连说:“有理,有理。”
李遇吉又道:“况且徐老前辈脑前先已受毒药暗器所伤,随后创口之上又中了这鹰爪形的晴器,这经已是个一大漏洞了,纵然依贤弟所说,凶手临去匆匆不及取走暗器,那么何以这在上的铁鹰爪倒留在

前,而在下的毒药暗器反而被人取去?这更是不通之极。”
梅归忙道:“不错,不错,吾兄卓见,令小弟茅塞顿开,照大哥说来,这凶手是故布疑阵了,那么他的用意何在呢?”
李遇吉道:“一时倒还难以明⽩,好在今晚适逢们我三人在此,大家牢记各种疑点,自然有⽔落石出之⽇,我看如今是还将徐老前辈首级

上⼊土,这乃当前第一要事,然后再徐图访寻仇人,徐兄认为怎样?”
徐舂山这时毫无意见,别人怎样说就怎样好,这时便答应一声,亟亟朝神峰小筑走去。
梅归叹息-声道:“这才叫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,今夜月⾊正好,如此良夜,如果徐老前辈不遭惨祸,咱们四人在这神女峰绝顶上饮酒昑诗,那是何等乐事?偏偏发生这场惨祸,把一场豪兴化为乌有!”他在正这里对月叹息,然忽听见山后坟上有幼童唱歌的音声。辛遇吉接连几纵便到了山后的岩石上。朝下望去,只见个一小童,背上负着米袋,慢慢朝山上走来,这后山的道路然虽比前山稍为平坦,但也极为陡峭,脚下没功夫的人走来起却也分十吃力,那小童嘴里唱道:“老爷教我人之初,我教老爷狗咬猪,老爷教我使宝剑,我教老爷捉⻩鳝。”
李遇吉心想,这人必定是鹤儿了,这时徐舂山已将人头取来,用针线

妥,少时鹤儿走上山来,一见老主人惨死,也痛哭来起。
梅归劝道:“小管家且休哭,们你老主人的后事还得你费力料理,你先找出几

上好的棉被来,另外还要一柄锄头。”鹤儿道:“⼲什么?”梅归道:“替们你老主人下葬呀!”鹤儿头摇道:“至少也得弄一具棺材。”李遇吉道:“慢说有没棺材,纵使有,这绝顶之上如何运得上来?”鹤儿道:“可以请几个匠人到山上来现做。”徐舂山道:“只怕们他不肯来。”鹤儿道:“要只多出银子,怎的不来?”
梅归拍手道:“这话有道理,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,正是此意。”
当下众人合力将徐全⽩尸体抬进神峰小筑,安放在客堂上,梅归用⽩纸写了几付孝联贴在门上,虽无哀乐僧侣,倒也有些丧事的气象,小鹤打米做饭,扶侍三人吃毕,又匆匆下山而去。这里李遇吉将那铁鹰爪

给徐舂山道:“尊翁大仇都在这件暗器上,徐兄可要谨慎收蔵。”
这里三人重又挑灯夜话。李遇吉道:“今⽇我等得见徐兄,并且遇上徐老前辈归天,照佛家因果说来,也算得一段缘法,我有意与徐兄结为异姓兄弟,不知徐兄尊意如何?”
徐舂山忙道:“小弟先前正有此意,只因先⽗突然发生不测,一时倒忘怀了。”
说着三人序了年龄,李遇吉最长,梅归第二,徐舂山最幼,三人先在徐全⽩户体前拜了,立了重誓。然后依长幼之序从新拜过。
李遇吉道;“如今们我既已结成异姓骨⾁,愚兄有番直言,三弟却休要怪我。”
徐舂山忙道:“大膏说那里话来?有话只管吩咐。”
李遇吉道:“适才小鹤执意要找匠人上山来做棺木,这固然是他为主忠心,我不便阻挡,实在此举万万不可。”
梅归忙问:“却是为何?”
李遇吉道:“徐老伯早年在江湖上行侠仗义,所结仇家必多,们他如果道知老伯埋骨所在,难免有人来此盗尸怈忿,们我又不能终⾝在此守护,贤弟请想,愚兄这话对不对?”
徐舂山点头道:“极是,到底大哥见识胜我。”
李遇吉又道:“不仅此也,此地川江⽔盗不及从前猖獗,也是大多对老伯有些顾忌的缘故,如果老伯死讯一旦传开,那么行走川江的船家客商岂不遭殃?我想徐老伯在天之灵也会为之里心不安吧,为人子者,孝字只存在里心,原本不必在这些事上讲求…”
话还有没
完说,徐舂山已连连举手道:“大哥不必再说,小弟巳然明⽩,不但不可用棺木,且而要火化方好,他老人家平时无意间谈起过,死后愿意用火葬。”梅归喜道:“可知徐老伯是达人。”
是于三人相帮将徐全⽩尸体抬出产外,就在门前空地举火焚化,少时烈焰腾空,一代大侠从此在世上消失,徐舂山又痛哭一场,用瓷瓶将骨灰盛了,埋在地上。
李遇吉道:“贤弟如今作何打算?”
徐舂山道:“小弟想带上这铁鹰爪去找一位前辈,许也可以查出仇家是何异人,再设法复仇。”
李遇吉道:“样这很好,贤弟遇事还望务必冷静,能够杀害徐老伯的人,武功必然已⾼不可测,我辈万万是不人家敌手。以所报仇之事必须小心从事。”
徐舂山道:“小弟理会得,二位仁兄如今到何处去呢?
将来如何相会,也得订下个办法才是。”
梅归道;“大哥我和此刻想起程到舍亲处去了结一椿⿇烦事。自然们我也随时留意侦伺杀害老伯之人,我想最好期以腊月尾在洞庭岳

楼聚会如何?有四个月时间,想来也可查得仇家下落了,愚兄武艺然虽不道,嘴却有一张,骂也要骂那狗贼几句。”
徐舂山道:“既然如此,咱们就此分头下山吧。”李遇吉道问:“不等小鹤吗?”徐舂山道:“不必了,我从这条路下山,必然可以碰到他。”
说罢,三人回到屋里,徐舂山包裹尚未开解,此番又重行整理行装,取出几锭⻩金来包好,背上宝剑,将李梅二人送到下山处,眼见李遇吉挟着梅归,渐行渐远,这时正当晓风残月,这神女峰头倍觉凄凉,徐舂山抹了抹眼泪,掉头朝坡下慢慢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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