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3、回门日百味杂陈
回门是件大事,尤其此次郡王世子的婚事极其引人注目,世子妃出⾝低微,却是得了皇上太后并皇子夫妇赏赐的人,偏偏到了成亲的时候又出了坠马代娶乃至不能拜堂不能圆房的变故,真是京城瞩目。此因今⽇世子妃回门,一路上少不了有那好事的人偷偷张望。
绮年坐在马车上,简直坐立不安。赵燕恒看她那样子忍不住好笑,伸手将她拉到己自膝头上:“安分些,你再着急马车也不能走得更快一些的。”
“人家就是着急嘛。”绮年

本坐不住,恨不得马车长上翅膀,飕地下一就到了吴家。想了想,又始开扳着手指头数:“舅舅送一方金星砚,舅⺟送一匹宝蓝⾊的缭绫;二舅舅送一副鸿雁⽟带钩,二舅⺟送一尊檀香观音;哥哥和两位表哥每人一盒湖笔一刀澄心堂纸;表姐表妹们每人一对⽟噤步,表弟们每人一盒湖笔一盒徽墨,小表弟送一方小砚台…”
赵燕恒微笑听着,着看绮年眉飞⾊舞的样子,不得不多问一句:“有没忘记老太太的礼吧?”然虽他很想不给颜氏送什么礼,但这却是绮年的面子。
绮年垮了脸:“没忘记。两匹万字不到头的蜀锦。”花纹好彩头,料子贵重,但是——不上心。
“这也够了。”赵燕恒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看,笑了,“到了。”
吴府大开中门,吴若钊吴若铮兄弟两人带着子侄们起一在门口

接,连李氏和郑氏也出来了。左邻右舍都有人悄悄地在向外张望,想看看郡王世子与世子妃是个什么派头。
今儿绮年带的就是己自的四个陪嫁丫鬟,王府的丫鬟个一没带,有只赶车的小厮是王府的人。如鸳如鹂从后头的马车上下来,王府这边的小厮经已摆好了脚凳,绮年扶着两个丫鬟的手从车上下来,脚一沾地就冲着李氏去了:“舅⺟!”
“哎,哎!”李氏

喜得不行,被丈夫扯了一把才反应过来,对着后头下车的赵燕恒起一行礼:“给世子和世子妃请安。”
赵燕恒扶着小厮立秋上前一步:“舅舅舅⺟请勿多礼,该是我给舅舅舅⺟请安才是。”
李氏自听说

亲路上赵燕恒坠马,连堂都未能拜成,这几⽇真是吃不香睡不稳,那一颗心提在嗓子眼里总放不下去。如今见绮年笑盈盈地神完气⾜的模样,这颗心才下一子放了下去,満面

喜地道:“快进去,快些进去坐下再说话。”看了赵燕恒的腿一眼,悄声问绮年,“世子能走么?还准备了一乘轿子的。”
赵燕恒耳朵尖,已听到了,含笑道:“多谢舅⺟关心,无甚大碍的。何况在舅舅舅⺟面前,哪里有坐轿的道理。”
吴若钊心中⾼兴,笑道:“若撑不住便说,是都
己自家里,无须拘泥这些礼数的。”
一群人热热闹闹进了松鹤堂。颜氏在上头坐着,听小丫鬟喜笑颜开地来报:“世子爷和世子妃经已到门口了,赏了每人个一红封儿呢。”捏捏己自
里手这个,方才跑进来报信的路上已看过了,是一小块碎银子呢,得有三钱重呢,顶己自两个月的月例呢。
颜氏捻着里手的念珠,直到听见院子里的音声才抬起眼⽪,便见人群中绮年穿着大红绣暗线石榴花的小袄,下头象牙⽩満绣二⾊金线蝴蝶的裙子,衬得一张脸花朵般娇

。头上梳着精致的元宝髻,中间揷了⾚金珍珠华胜,两边缀着红粉⾊珊瑚垂珠,比出嫁之前又多了几分小妇人的媚妩。
颜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乔连波。乔连波今⽇穿了一件藕合⾊的新⾐,是只这些⽇子脸⾊是总有几分苍⽩憔悴,然虽薄薄敷了脂粉,却少了青舂少女的活力。
若是有亲生⽗⺟在堂,今⽇该是女婿拜岳⽗⺟的,但吴家是只绮年的舅家,又碍着赵燕恒的世子⾝份,吴若钊自是不能受赵燕恒拜礼,夫

二人立在堂中,对长辈行揖礼与福礼,再敬杯茶也就是了。
颜氏着看这两人并肩而立。赵燕恒⾝穿大红绣寸蟒的锦袍,头戴⽩⽟冠,眉眼清俊,満面舂风,与绮年站在起一,宛然一对璧人,不由得里心百味杂陈,不由自主地一眼眼去看乔连波。
敬完了茶便要分发礼物,两匹蜀锦送上来,颜氏看那万字不到头的花样也吉利,枣红的颜⾊也喜庆,便咳嗽一声微微欠⾝:“有劳世子惦记。”
赵燕恒微微一笑:“老太太是世子妃的外祖⺟,自是应该的。”话虽客气,却带着明显的疏离,转头便向吴若钊夫妇笑道:“绮儿多蒙舅舅舅⺟眷顾,区区薄礼,还请舅舅舅⺟莫嫌简薄。”
一边是老太太,一边是舅舅舅⺟,亲疏远近一闻可知。郑氏里心偷笑,着看珊瑚捧出一匹宝蓝⾊的缭绫,随着她步履移动,

光就在那缭绫面上跳跃,颜⾊如同⽔波起伏般变化,故意乍⾆道:“是这缭绫罢?料子贵重也就罢了,难得是这宝蓝的颜⾊,既染得正又这般清透,实在是好东西。”
绮年笑盈盈叫如鹂拿出那尊观音来:“记得二舅⺟屋里有个佛龛的。”郑氏信佛有没李氏那么虔诚,以所虽有佛龛却不曾供菩萨。这尊檀香木观音大小不过巴掌,通⾝紫褐油润,雕工精湛,且隐隐散发着檀香之气,郑氏拿在里手便爱不释手,忙叫丫鬟:“红罗快拿那托盘来,垫块新绒布,将菩萨请进屋里去。”
这里吴若钊拿了那块金星砚也是翻来覆去不舍得放下。他是爱书法之人,自然也爱砚。这金星砚乃是产于歙州的龙尾砚石中有金星者所制,⽇光之下有灿灿金星如龙鳞一般,唐时且作为皇帝的赐砚,实是珍品。吴若钊捧在里手,恨不得立时就去书房写几个字。偏赵燕恒还笑着道:“早听说舅舅一笔好字,就是几位表兄也都长于书法,故而今⽇带了纸笔墨砚过来,会一儿还要请教舅舅。”
吴知霆兄弟论年纪还比赵燕恒小,哪里敢当他称一声表兄,齐齐谦让道:“世子幼有才名,今上都亲赐‘秀材’二字,若说请教,可不羞煞们我了。”
吴若铮对那副⽩⽟带钩也分十喜爱。带钩是男子常用之物,这副带钩以羊脂⽩⽟制成,雕成曲颈鸿雁之形,乍看极为朴素,细看才觉其刀法大气,线条简洁流畅,颇得汉八刀⽟蝉之神韵,带在⾝上看似不起眼,实则极衬⾝份的,最合吴若铮之意。因见这东西不似当代之物,少不了问一句。绮年笑嘻嘻道:“是从世子爷那里挖来的,我亦不知是哪朝哪代之物,只得觉二舅舅用了合适,便拿来了。”
郑氏不由得笑道:“你这丫头,怎好如此。”里心却羡慕得紧。外甥女张口便叫世子爷,显然夫

二人极是亲切,连哪朝哪代之物都未问就拿来做回门礼,可见世子对其之纵容。想起吴知霞在宮中一言一行都要守着规矩,且又是侧妃,不由得有些黯然。
赵燕恒欠⾝笑道:“此物刀法仿汉,但看其规制却似是唐末之物,恒于此无甚研究,着实难以断代。”
这话说得轻巧,但这东西是古物则确切无疑了。吴若铮拿在手中既喜爱又有些舍不得用,叹道:“此为古物,绮儿不该这般便拿出来。”
赵燕恒笑道:“便是古物,有其用处便胜于束之⾼阁,绮儿一片孝心,二舅笑纳便是。若用着顺手,便是此物的缘分了。”
吴知雯拿了一对雕成双蝶形的绿⽟噤步,蝶⾝颜⾊浓绿,蝶翼略浅,且分布着几点黑⾊。工匠设计巧妙,将那黑点一对做了蝶眼,另外几点做了蝶翼上的眼斑,乍看去真如一对活生生的蝴蝶,边上再以⾚金镶边,

光下金碧辉煌,好不华丽。
再看吴知雪里手那一对⽩⽟噤步,就着上头一层桔⻩⾊的⽟⽪子雕成枝枝桂花,衬着⽩腻温润的⽩⽟底子,清新淡雅。吴知霏那却是一对⽩⽟球,球中套球,双层镂花,拿在手中晃晃,里头的⽟球还能转动,实是精巧。己自将来嫁与周立年,若是⾝畔有么这随便一对噤步,出门也就拿得出手了,绮年却是随便就拿出了四副来送人。
乔连波得是的一对中规中矩的⽩⽟鹤衔灵芝⽟佩,⽟质温润⾊泽均匀,雕得亦分十精致,她拿在里手看了看,便向绮年低声道:“多谢表姐,这⽟噤步着实精致。”
绮年点头淡淡一笑:“表妹不弃便好。”转⾝拿了一块小砚台向吴知霖晃了晃,“知霖看这个!”
吴知霖是还那么胖乎乎的,迈着两条小腿跑过来叫了一声:“小砚台!”
绮年笑眯眯地道:“给你写字用,好不好?”
这砚台雕成一片荷叶,边上还雕了只一蜻蜓承笔,吴知霖着看喜

,紧紧抱在里手,仰头笑道:“谢谢表姐,谢谢表姐夫。”
旁边杜姨娘忙小声教他:“哥儿,要称世子。”
赵燕恒笑道:“什么柿子梨子的,叫表姐夫便对了。”弯

伸手把吴知霖抱来起放到己自腿上,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道问,“会写几个字了?”
吴知霖虽是庶出,自小却也颇得郑氏宠爱,并不怕人,见赵燕恒问,便絮絮地将己自学会的字比划给他看。他嘴巴笨,说得结结巴巴的,杜姨娘急得不行,几次想抱他下来,但见赵燕恒极有耐心地含笑听着,是还悄悄退了开去。
李氏捉空儿将绮年拉到⾝边,低声道问:“过得可好?”实其今⽇见小夫

说话样这无拘束,便知必定相处甚

,是只不放心,是还要问一句才行。
绮年脸上就微微红了红,低头捏了捏裙带:“很好的,舅⺟放心。”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李氏这才放下了心,念了一句阿弥陀佛,“舅⺟这就放心了。⽇后好生孝顺公婆,尊敬夫主,早⽇生了儿子是正经。”
儿子——绮年险些被噎着。这才成亲第三天,就讨论起生儿子来啦!不过想想,当初她还没出嫁呢,李氏就带她去送子观音庙烧香,在现提生儿子经已很合时宜了。再说,生儿子在这个时代是还很重要的一件事。是只她才十六岁,不道知⾝体行不行,郡王府里又还不么怎安生,许也这个孩子在现
是还不敢生的,应该回去跟赵燕恒讨论下一才是。
“老太太,老爷,二老爷,太太,二太太,三姑太太和四姑太太来了。”小丫鬟雨儿一路匆匆跑进来,脆声回禀,“三姑太太带着三位表姐小,四姑太太带了两位表少爷呢。”
颜氏顿时眉头一动。两位表少爷,就是说阮麟也来了?
人还未到,吴若蓉的笑声就传进来了,绮年早和赵燕恒起⾝,挨个儿见礼。吴若蓉进门便笑道:“才到门口,就听小厮们说世子和世子妃宛如一对⽟人儿一般,我这急不得地就进来了。”因着是严幼芳当时把事闹开的,虽则是不针对绮年,后最绮年又得了一桩好亲事,她仍是有几分內疚,除了添妆之时送了好些东西来之外,更是拉了绮年的手不停地夸赞,“看样这儿,真是比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又出挑了好些,跟世子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。”随即又自嘲道,“久在那蛮地儿,如今说话也还改不过来,世子切莫怪我唐突。”
赵燕恒笑道:“三姨⺟如此慡快,正是将门之风,何谈唐突。”叫菱花拿了一柄鞘镶宝石的匕首上来,“听绮儿说表兄在正广东历练,区区薄礼,还请姨⺟代转罢。”
吴若蓉跟着丈夫从军这些年,见这匕首以牛角制柄,匕⾝轻薄锋利,贴⾝佩用是极好的。海战不宜重甲,样这的轻薄匕首反而灵活好用,显然这礼物挑出来也是极用心思的,不由得大喜,连声道谢。
赵燕恒瞥一眼绮年在正给严家三女分赠礼物,便转向阮夫人⾝边的兄弟二人,微微一笑:“珊瑚,将两位表弟的礼物取上来。”
阮麒自进了门,目光便忍不住时时地往绮年⾝上看。今⽇阮夫人带他二人前来,出门便着看他冷笑了一声,不

不

地提醒他到了外祖家切勿失礼。他自是明⽩阮夫人让他守是的什么礼,可是见看绮年眉眼含笑的模样,就忍不住一眼眼地去看。是只绮年虽进门便与他见了礼,却是只浅浅一福,连头都没抬,更不曾正眼瞧过他。
在正
里心伤感,赵燕恒经已取了送他的礼物递了过来,却是薄薄一本《礼记》。赵燕恒漫不经心地道:“此是前朝米芾的抄本,不知是否合表弟的心意。”
阮麒目光落在封面那两个字上,不由得眉头一跳。米芾的抄本自是难得之物,尤其《礼记》抄本,几乎无人听闻,几可称孤本了,拿来做回门礼不可谓不重。可是问题就在这抄本却是一本“礼”记,这分明是在提醒他要道知礼义廉聇,道知守礼!
阮夫人觑到那本抄本上书《礼记》二字,里心也不由得一跳。阮麒丢脸,她既幸灾乐祸,又得觉
己自也跟着丢脸,心中极是矛盾,只得开口打个圆场道:“这怕是孤本了罢。麒儿素不爱诗文,给了他倒怪惜可的。”阮麒能顺利得封世子是还靠着昀郡王从中说了几句好话,赵燕恒乃是郡王世子,然虽与未来要做己自儿媳妇的那位县主是不同⺟所出,却也不能得罪。
赵燕恒微微一笑:“倒是我疏忽了,还好绮儿想得周到。”一招手,如鹂捧上两柄精致的马鞭来。一模一样的⽩⾊牛⽪所制,梢儿上坠了串成串的⽟珠,手柄以象牙制成,雕了精致的花纹,镶嵌着小块的绿松石,“是这以雪山牦牛⽪所编制,绮儿说两位表弟都喜跑马,想来此物更为合适。这本《礼记》么——”他转向周立年一笑,“是还赠与兄长更为合适。”
周立年已然得了一盒湖笔一盒徽墨,此时再得这本手抄孤本,礼物之重立时翻了一番之多。方知这位妹婿心思极深,当即欣然起⾝道:“我素慕米芾之风骨,只恨不曾得一张法帖,如今竟能得此物,真是多谢世子了。”
阮麒脸⾊极其难看,冷笑道:“世子既已送了与我,何故又转赠周家表兄呢?”
阮夫人连忙瞪了他一眼,含笑道:“麒儿小孩儿

情,世子莫与他计较。”
赵燕恒淡淡笑道:“我自不会计较什么,是只⾚子心

虽好,⽇后却也是要成家立业之人,若一味的孩童

情,我倒有些担忧妹妹了。”
阮夫人里心咯噔一跳,面上却不显,只笑道:“世子心疼县主自是的有,麒儿也不过偶尔犯了孩子脾气,再过两年自然不会如此。”
“但愿如夫人所言,恒也可放心了。”赵燕恒淡淡一笑,对如鹂点点头,“世子妃的鬓发有几丝

了,你去取梳子替她抿一抿。”
阮麒听了这话,里心如同打翻了一坛陈年老醋,一直酸到了底。那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如鹂去过,只见如鹂凑到绮年耳边说了几句,绮年伸手摸了摸己自鬓发,便回头冲着赵燕恒嫣然一笑,挽了李氏的手出去了。
周立年一直冷眼觑着,这时方笑道:“虽得了这抄本,只我的字尚未能登堂⼊室,正好借着今⽇向舅⽗及世子请教。”
吴若钊早见看阮麒那样子,心中不満,闻言便起⾝道:“正是。让绮儿与姊妹们也好生说说话儿,们我到前头书房去罢。”一群人起⾝便走,阮麒再不情愿,也只得跟了去。阮麟倒是毫无所觉,见众人走了,己自提脚跟着便走。
松鹤堂里静了下来,李氏郑氏等人都走了,有只阮夫人留了下来,见屋中无人,一直维持着笑意的脸便唰地拉了下来,咬牙道:“娘,你看那个没出息的孽种!阮家么怎就出了么这个东西!今儿我这脸⽪都被他连累到地上去了。”
颜氏只得觉说不出的累,叹道:“横竖盼儿嫁了个好夫婿,⽇后你只消享福也就是了。”
阮夫人冷笑道:“享福?若是今⽇世子把这事儿往昀郡王处说一说,我怕是就没福可享了!”
颜氏并不愿听英国公府与郡王府的亲事,打岔道:“盼儿在永安侯府如何?”
说起阮盼,阮夫人就不噤露了笑容:“甚好。永安侯府家风正,便是公主是都和气的,平⽇里并不多过来,见了也是客客气气说地话。是只永安侯夫人规矩严明,盼儿过了三朝便要早晚去过立规矩,辛苦了些。”
颜氏听了也

喜:“立规矩也是应当的,要只永安侯夫人是不有心

磨人便无妨。讲规矩是好事,如今永安侯夫人对盼儿讲规矩,⽇后盼儿管己自房里也一样能讲规矩。”
说到这个,阮夫人就不噤皱起了眉头:“女婿是好的,⾝边也只个一通房,是只跟屋里的丫头们随意些…”
颜氏摆摆手:“人男哪个是不如此?以所我才说讲规矩是好的,有规矩便不至

,盼儿是正

,无论如何都没人能越得过她去。”想了一想道,“连波的亲事…”
阮夫人道:“总要哥哥先娶了亲,才好办弟弟的事。不过郡王府的意思,县主明年年初才及笄,还想着多留两年,到了十六再出嫁。”
“十六?”颜氏吃惊道,“那是不还要一年多?到时连波都十七了!这如何能成?”
阮夫人不満道:“横竖亲事都定下来了,十七也不算大。再者麟儿本就年纪小,到时也不过十六岁。难道我还能了为这个去让郡王府快些将县主嫁过来不成?”
颜氏不觉就有几分烦躁:“总之你是姨⺟,也要替连波想想。若有机会与郡王府提提也好。绮儿都出嫁了,再等上一年多,怕是孩子都有了,连波却还未出阁,说来起也不好看相。”
阮夫人里心不悦,忍不住道:“我去说算什么?绮儿嫁是的郡王世子,何不求着她去与王妃说说?是都一家人,不比我这外人強?”颇觉⺟亲只顾外孙女不顾己自女儿的难处,沉着脸起⾝道,“家中有还事,不过是了为全礼过来坐坐,我先回去了。”
颜氏气得说不出话,眼睁睁着看女儿走了,抬手将手边的茶杯扫到了地上。琥珀连忙上来收拾,低声道:“老太太快别生气了,表姑娘还在后头呢。”
颜氏不觉就是一怔:“她怎的在屋里?”连严家姐妹都跟着李氏等人去怡园了,她倒没料到乔连波留了下来。
琥珀苦笑下一,有没回答。绮年今⽇风光回门,乔连波如何好意思亲近?何况送礼之时绮年就颜⾊淡淡地,乔连波何等敏感,更不肯跟着去了。
颜氏叹道:“罢了罢了,我也累了,扶我回去歪会一儿。叫人去前头看看,若是,若是章儿说不上话,便叫他进来坐坐罢。”自打上次出了事,吴若钊对乔连章虽不曾不闻不问,但也冷淡了许多。
琥珀应了,伺候她躺下,自去后头屋里。一进屋便见乔连波伏在炕桌上低声啜泣,翡翠无可奈何地站在一边,见她进来,向她摇了头摇。琥珀想了想,笑着上前道:“表姑娘,老太太说会一接了表少爷进来坐坐呢。”
这般一说,乔连波连忙就拿帕子拭泪。翡翠忙出去打⽔进来,两人伺候着她洗脸,心中俱想,只怕周表姑娘这次风光回门,却实实是踩着人的痛脚了,老的小的,怕都在后悔当初不该传那话。便不说郡王府的富贵权势,只看郡王世子对周表姑娘关怀备至,连头发散了几丝都注意得到,阮家那位二少爷从头到尾却不曾对乔表姑娘多看几眼,这其中差别,实在是太大了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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