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六章 你家住哪里
吃午饭的时候,余舒有点心不在焉的,不像往常吃饭时候那么多话,余小修发觉,忍不住道:
“要是累了,下午就别去做活了。”
余舒摇头摇,是不累的,是因早上逮的那只老鼠跑掉了,不能直接和余小修讲说前阵子偷他钱是的只老鼠,要是不亲眼看到,这话说出来她己自都不信。
“要不我替你去吧,你告诉我要⼲什么活。”余小修提议道,对余舒手臂上的伤很是介意,他中午把余舒剩下的活⼲完,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她伤处,又给她上了一遍药。
“不碍事,昨天原本想和掌柜说的买纸的事,结果和他跑了一趟万象街,没说成,今天我去过还要捎些纸墨回来,”余舒夹了一筷子菜给余小修,堵了他的嘴,岔话道:
“对了,那景伤堂里为什么放着那么多罗盘,我瞧夫子只拿个一就够用了啊。”
“一看就道知你从来都不听课,”余小修

视她一眼,但是还解释道:“纪家是奇门一宗,行算占卜主要靠排盘推演,全年三百六十⽇,一⽇十二个时辰,个一时辰一局卦盘,就是四千三百二十局,因每一局重叠了四次,全年是有一千零八十局,景伤堂里一千余只卦盘,是都有用的,你当是摆设么。”
“么这⿇烦啊。”
“样这才不容易出错,活盘然虽方便,但是稍有不对,就会全盘

套。”
“活盘?什么是活盘?”昨天从万象街回来,见识了易馆的⽇进斗金,余舒对易学的趣兴可比前阵子大多了。
“就是每一圈盘表都可以转动的卦盘,一年有二十四节气,每一节十五⽇,每十五⽇是一元,一节分上中下三元,每一元都可以用个一活盘来演示,用


九遁来区分,十八个活盘就能演示全年的格局。”
余小修讲的够细了,但余舒欠缺的基础知识太多,勉強支能听懂个大概,反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来,追道问:
“对了,夫子每天布置让测晴雨的功课,是是不要用罗盘啊,咱们家有没那东西,你是么怎算的?”
“排盘的方法书上有教,有没现成的罗盘,用到哪一局画出来就是,顶多是费事点,容易出错罢了。”
余小修说的轻巧,余舒却道知

本没那么容易,她好歹擦了一上午的盘子,心中有数,是这一千零八局卦盘,局势万变,是不一千零八个数字,要想信手拈来,何其不易,老实说三觉书屋的授课相当死板,余小修能学到这份上儿,己自画盘推算,那绝对下了苦工琢磨的。
“小修,你真聪明。”余舒由衷赞道,再次一
得觉这新认下的小弟不错,吃苦耐劳,心肠又好,难得是还个勤奋好学的孩子。
余小修被她冷不丁一夸,不自在地捏了捏里手的筷子,低头催促道:
“快吃饭,菜都凉了。”
“哦。”余舒装作没瞧见他脸红,端起碗慢腾腾地扒饭,午饭又是⼲炒青菜,搭上一小碟酱瓜,素的连个油星都吃不出来。
也怪余舒前天晚上开荤吃了羊⾁,嘴馋了,总吃淡的,口里胃里都不舒服,想弄点香的,口袋里又没什么钱,她吃着吃着,心思就翻出花来。
昨儿晚上她去纪老太君跟前挨打,路过大院的小花园,是见到廊下的池塘里养有一窝鲤鱼,正是舂天产卵的时候,活蹦

跳的,又大,又肥啊,想想就让人流口⽔。
她最爱吃鱼了。
吃罢午饭,余舒就去找刘婶:
“刘婶儿,大厨房里头有虾吗?”
“有啊,么怎了?”
“你晚上回来给我弄点虾⽪成吗?”余舒拿手指比了下一,“一点儿就成。”
刘婶起先为以她是嘴馋了,但听讨要虾⽪,又得觉
是不那么一回事,就问:
“您要那个做什么?”
余舒不方便和她解释,舂天的鲤鱼爱吃腥的,尤其喜

虾味,便糊弄道:“我有用呢,你就说行不行吧。”
“行。”
“刘婶真好,”余舒咧了个大大的笑脸卖乖,又顺势问她讨了一


褥子用的大耝针。
回到屋里,翻了昨天缴获来的小货箱,在里头翻找一阵,挑出一小撮细长的红丝线,一

一

系了,把针揷在

板的木

上,把针尾扭弯了,一头系牢了红绳,劲使儿拽了几次试了力道,才満意地把这些

一

,掖到

尾褥子下面。
余小修躺在

上看书,见她在那里鼓捣,便道:“你过会儿还要出门去⼲活,别玩了,赶紧睡会一儿。”
“嗯嗯,这就睡了,”余舒把箱子合上,往

尾一踢,脚翘在上头,一挤眼睛就不再

动。
余小修看了她会一儿,见她没再腾折,才把书合上,抚平了边角,在

头庒好,扯了半边帐子也闭眼去梦周公了。
***
午觉多睡了会一儿,余舒到勉斋的时候,比平常迟了那么一刻半刻,店里有两个客人在正挑纸,曹子辛一边陪着,见到余舒进门,只愣了下一,连声招呼都没打,便扭头继续给客人介绍他新进的⽟版纸。
余舒一始开没得觉不对劲,见他在忙,也没出声问好,

门

路地绕到柜台后头,摸了账本出来,扒拉了算盘,翻开账册,找到最近算好的一笔账目,先看了会一儿。
今天上午她没来,店里的生意却不错,大约进项了一两银子,比前两天要有起⾊。
余舒想来起曹子辛昨天去万象街请风⽔先生,想着人家早上应该来给看过了。
她就按着账本,左右打量了店里,进门的柜台上多了只一叫不出名堂的⽟兽,巴掌大点,青里带着⻩,带着四四方方的底座,乖巧地蹲在上头,门口那盆万年青也被挪到了店里头,摆在货架下面,不占地方,但一进门是还能看得见。
余舒左顾右盼的时候,曹子辛又卖出去了两套纸,送了客人到门口,回到长长的柜台后头收纳银钱。
余舒见他放了几角碎银进钱匣,就手枕了柜台,歪着头笑道:
“上午请的人来给看过了吧,这还真够快的,生意说好就好了。”
曹子辛把钱匣子随手一扣,转⾝去整理货架,好似没听见她说话。
见状,余舒纳闷,她刚过来没多大会儿,没惹到他呀?
余舒跟曹子辛这几天也是混

了,并不介意他冷脸,放下账本,跟去过追问:
“掌柜的?您么怎啦?嗓子不舒服,想不说话?中午吃咸了?哦,我道知了,肯定是您请那位风⽔先生狠宰了你一笔,花多了钱不⾼兴了,嘿嘿。”
余舒说着,己自先乐了,也不理曹子辛脸⾊始开难看,自顾自地跟在他⾝后头絮叨着:
“我瞧您买了只⽟件,这可不便宜吧。老实跟您说,昨天我头一回上万象街去,那里的东西真叫个贵,孔家的易馆您道知吧,里头一条破绳子都要一角银子,我当时就想,我在您这里做満个一月,才能买上三

绳子,上吊都不够长,简直是太讹人了,您说是是不?”
曹子辛沉了口气,把里手的砚台摆在架上,一转⾝,板着脸道:
“你昨天下午去哪了?”
“啊?”余舒听他么这问,不免奇怪道:“是不和您起一去万象街了吗,来后走散了,我在街上转了转,就己自回去了。”
曹子辛越听越得觉可气:这小子,己自昨天找了他个一下午,他倒好,溜溜达达,拍拍庇股就回去了,连个路都不认识,真亏没把人给弄丢了。
昨天两个人在万象街牌坊下面遇上个卖假画的骗子,余舒讹了人家一箱子假货,为这事,曹子辛同余舒闹了不开心,一时之气,掉头就走了,没走多远却发现余舒没跟过来,连忙回去找她,哪想人经已不见了。
最近义

城不太平,经常有十来岁样貌清秀的少年无故失踪,衙门里传了些风声出来,曹子辛有所耳闻,就怕余舒遭了害,昨晚上没找到人,又不道知余舒家在何处,就先去了趟府衙,来后在店里将就着睡了夜一,家都没敢回。
他是想着万一余舒走丢了没回去,她家里人找过来,也好让他道知个安危,就么这一直到天亮,没人来找,他才放了心,凑合着睡了一小会儿。
“掌柜的,您该是不生气我没等你先回去了吧,”余舒总算瞧出来点端倪,“那您可误会了,昨天我在街上找您来着,是只那条街太大,找了半天没找到您,我才回去的。”
听她振振有词,曹子辛沉声道:
“你既不认识路,为什么还要

跑,不会待在原地等我吗?义

城近⽇经常有男孩子走丢被人抓去,你前天没听吴掌柜讲么,要是你被坏人掳了,想没想过是个什么下场。”
余舒被他训斥的一愣一愣的,半晌才回过味来,仔细瞅了瞅他,不难发现,这张是总笑的文文雅雅的脸孔,在现却満是气郁,见不着风度二字,却不知为何,比平时着看要顺眼多了。
余舒的确是小心眼,但越是小心眼的人,就越容易感觉到别人对己自的好。
“掌柜的,你是是不担心我啊?”
曹子辛被她突然一句话问得哑然,想说是,可他还在生气,想说是不,又的确是担心了一整晚,正不知如何回应,肩膀就被余舒轻拍了几下:
“掌柜的,你真是个好人。”
曹子辛还没品出这句夸赞的怪味来,就听余舒正经道:
“你放心,下一回咱们俩再到街上去,我绝对不

走了,要走丢了,我就站原地等你去找我,别生气了啊。”
曹掌柜的毕竟是个成了年的大人,不能同小孩子一般计较,听她么这说,曹子辛然虽是隐约得觉
己自忘了点什么要和她说,但是还缓了脸⾊,道:
“你家住哪里,是还告诉我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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