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黑山鬼母的来历
傅继祖为因谭延寿和公孙宾之闹了意见,打算独自侦查,便去会李炳荣。谁知李炳荣一早出去了,只留下一句话,闷闷的顺着路走去;离公孙宾之的家不远了,便去看他。
公孙宾之笑嘻嘻地

出来道:“我得了点线索了。昨⽇我从你家里出来,偶然撞见个一吃鸦片烟的朋友,他邀我同到福寿楼去吃烟。我那时里心发烦,正要辞了不去;转念一想,烟馆里的情形倒不曾仔仔细细的调查过,便同他去了。我在那烟榻上躺了将近四个钟头,听了许多奇谈;并且道知罗満老官和姚子蓁一班人,常常的在那里过瘾。我那朋友说,罗満老官的别号叫做罗満⼲净,姚子蓁的别号叫做姚二

槌,至于彭礼和他就不道知。来后问堂倌,居然记来起了。说是三四月间霉天里,罗満老官曾经带个一姓彭的人来过三五趟,来后一直不见来了。我为因在那烟馆里的资格太浅,而今预备每天去用吊把钱(吊把钱即一千来钱)捐些资格,才好打听一切的事。”
傅继祖喜道:“请你专去探侦罗、姚两个。但是我总要问问李炳荣才有计算,可是今天不曾会见;我还想去会会易福奎和胡汉升。”公孙宾之道:“么这说时,我二人一同出去,分途进击便了!”说着披上一件马褂,一同出来。刚出街口,只见谭延寿兴匆匆地走来,傅继祖便喊了一声。谭延寿停住脚道:“我正打听了一桩事,要来告诉你。一瞥眼见看公孙宾之在旁边,便不言语了。公孙宾之道知谭延寿的意思,便道:“我有要紧事,先走了!再见再见!”自去了。
傅继祖便邀了谭延寿同到半江楼茶馆里来,寻个偏僻的座头坐下,吃了一开茶。谭延寿便说是奉了夫人的差遣,调查东茅巷集云坛。今儿一早,便去龙喜杨的房子外边相了一相,记得那房子是从前的大绅士王蕙阶的产业;慧阶的孙子正有出卖那房子的话,曾经有个做的中⽪小鬼说过。
当下找着了⽪小鬼,到王家找了个引看的底下人;同到龙喜杨那所房子里量尽看了一顿,果然和柳夫人所说不差甚么。随即邀那底下人和⽪小鬼同到一家小店酒里,借着商量房价为由,谈到

庄的手续上,便问那底下人道:“在现的租客是谁?”那底下人道:“就是那有名的法师易福奎,替他的亲戚杨得中租的。据说也是个一法师,向来在南边乡里做法事;为因易福奎的生意忙得很,以所约了来帮忙。”
⽪小鬼揷嘴道:“是易福奎么?他的事我全道知!我曾经同他合住过个一屋子,他近来很发财,就是会放鬼。他若是生意清淡了,就把他平⽇养在家里的鬼放些出去,他又己自去收回来,以所一班人都说他的法很灵。实其说穿了,不值一文钱呢!”谭延寿便道:“万一他放出去的鬼,被别的法师制住了,他岂是不鬼财两空了吗?”⽪小鬼道:“你老人家真是实心眼的人!长沙城里有几个真会制鬼的?会制鬼的,谁又是不会(指哥老会而言)上的人,如何肯打破己自弟兄们的饭碗?”谭延寿道:“他的本领当真能够使得鬼动么?”
⽪小鬼道:“这却有几种分别。我⺟舅是湖南湖北三十年前有名的法师,我曾经听他说过,江湖上的顽意多得很!有练五鬼搬运法的,能够把别人蔵在箱柜里的银钱⾐服运走;有练樟柳神的,能够替他打听别人的秘密事情,他好去讹诈;有练金蚕的尿毒杀了人,那遭毒的鬼,自然而然的把己自的家产搬去孝敬他。以所常常有养许多鬼在家里的,不⾜为奇!”
谭延寿道:“像易福奎所养的鬼,是属于那一种呢?”⽪小鬼道:“这可不道知,大约是总些孤魂野鬼被他收留了,以所专听他的指使。”谭延寿道:“孤魂野鬼怎会被他收住呢?”
那底下人道:“这个我亲眼见过。们我河西乡里有个季法师,是学黑山法的,就住在们我后山。我十六岁那年,我记得是七月半间,大家吃过了烧包饭(湘人中元祀祖,将纸钱放⼊大封套內焚之,谓之烧包;招亲友食祭余,谓之吃烧包饭),在晒禾场上乘凉。半夜后,月亮分十光明,露⽔霏霏地沾到⾚膊上,得觉有些寒冷,一班人都去觉睡去了;惟有我要想提萤火虫,拿了蒲扇走到田塍边去。只见后山坳里一点一点的绿火闪了去过,很像是一大群的萤火虫在那里飞。我连忙赶去过时,那绿火又在前面,再赶去过,走上山顶;只见季法师门前,层层叠叠的绿火绕着。
“月光之下只见季法师走出门来,不知怎样使了一回法,那绿火纷纷地四面散开;的有钻进仆在田里的

禾丛里不见了,的有隐到树林草

里去了;有只三两星绿火跟着季法师进门,就听得季法师关门下闩的音声。我当时也是莫名其妙,来后有人告诉我,这就是法师收鬼;收了鬼,时常放出去找人,法师就好借着捉鬼钱赚。”
谭延寿道问:“么怎叫做黑山教?”
那底下人道:“我曾经听得老年人说,黑山教是贵州来的,最能够驱使鬼;并且能够呼风唤雨,洒⾖成兵。起先我还不分十相信,前几年我出门回家,季法师经已死了,却有个一女儿,很会兴妖作怪的,们我乡里年纪轻的人差不多都被她顽了。她比狐狸精还要会寻人,大家都喊她做⺟鬼。们我团保上的绅董老爷会了几回议,才把她撵走了,不许在本境居住。
“我曾经会过她次一,就是季法师收鬼的第二年夏天里,那⺟鬼才二十岁哪!这天下午,她跑到我家里来,我和⺟亲借花线。在碓屋里见看我,对我笑了一笑,叫我到她家里去坐,我随便答应了一声;到了晚上,我也不记得了。
“偶然失了个一柴扒,我到后山去寻;只见她站在她门前塘基上对我一招手,我⾝不由自主的随的她手就去过了。也不知怎样下的山,也不知怎样过的塘,腾云驾雾一般,眨眨眼就到了她面前。她笑嘻嘻地抓了我的手刚要走到屋里去,她⽗亲季法师远远地回来了;她慌忙在我背上推了一掌,我又


糊糊的仍旧回到后山上;踩着块石头一滑,惊了下一,人才清醒了。不多几天,我就跟着们我东家到疆新做红茶生意去了。在疆新听得同乡人告诉我,那⺟鬼这一手就是黑山教的招生魂法子,你说可怕不可怕!”
谭延寿述了这一段话,傅继祖道:“你打听来的很有参考的价值。这个易福奎和杨得中,们我也得注意他,就由你负探侦的完全责任罢。”
MmbBXs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