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是，也是不。我对佛法有研究的趣兴，可是并没像善男信女那样对佛膜拜，当然也从不烧香叩头。”
“我也一样，们我是志同道合了。我对佛法喜
研究，也喜逛逛寺庙。可是，总得觉寺庙跟佛法的真义，有许多冲突的地方。宋明帝起造湘宮寺，他说‘我起此寺是大功德’，可是虞愿却说了真话，他说：‘陛下起此寺，皆是百姓卖儿贴妇钱。佛若有知，当悲哭哀愍。罪⾼佛图，有何功德？’像湘宮寺这种寺庙，古往今来也不知有了多少，可能寺庙盖得愈多愈大，离真正的佛门精神反倒愈疏愈远。当然，这座法源寺有点例外，它本来是唐朝的忠烈祠，一始开并有没这种大雄宝殿式的佛教气氛。”梁启超的广东官话，说得很慢，口音有点奇怪，但是见解更奇怪了——在佛堂里，他有没诃佛骂祖，但他乎似
本否定了佛堂的意义。使面前的湖南人听了，备感好奇。湖南人说：“你老兄的见解是很⾼明的，们我又是志同道合了。严格说来，寺庙这些有形的东西，除了有艺术的、建筑的和一点点修持的功能外，离真正佛门精神，诚如你所说，分十疏远。自佛法⼊国中来，演变得好奇怪，一始开就走⼊魔障，大家没能真正把握住佛门实质，反倒拼命在形式上做功夫，佛门的大道是无形的，可是自命为佛教徒的人，却整天把它走得愈来愈有形，盖庙也、念经也、打坐也、法会也、做佛事也…这些动作，实其跟真正的佛心相去甚远了。《华严经》有‘回向品’，主张已成‘菩萨道’的人，还得‘回向’人间，由出世回到⼊世，为众生舍⾝。这种‘回向’后的舍⾝，才是真正的佛教。但是，佛教传到国中，国中人只知出世而不知⼊世，只走了一半，就为以走完了全程。们他的人生与解脫目标是‘涅槃’，为以消极、虚无、生存意志绝灭等，是这种路线的目标，们他全错了。们他不道知，佛法的神髓，到这里只走了一半，要走下一半，必须‘回向’才算。谈到‘回向’后的舍⾝，佛门人物也⼲过，但那是只走火⼊魔。五代后期，周世宗就指出：‘僧尼俗士，自前多有舍⾝、烧臂、炼指、钉截手⾜、带铃挂灯、诸般毁坏⾝体、戏弄道具、符噤左道、妄称变现还魂坐化、圣⽔圣灯妖幻之类，皆是聚众眩惑流俗，今后一切止绝。’可见这种舍⾝，也是只把戏，并非的真为生民舍⾝。五代后期，国全财务困难，周世宗下令毁掉天下铜佛像，用来铸钱。他的理由是：我听说佛教以⾝世为妄，利人为急，如果佛本人真⾝尚在，了为解救苍生，定一连真⾝都肯牺牲，何况这些铜做的假⾝呢？这种理论，才是真正深通佛法的理论。明朝末年，张献忠‘屠戮生民，所过郡县，靡有了遗’。有一天，他的部下李定国见到破山和尚，破山和尚为民请命，要求别再屠城。李定国叫人堆出羊⾁、猪⾁、狗⾁，对破山说：‘你和尚吃这些，我就封刀！’破山说：‘老僧为百万生灵，何惜如来一戒！’就立刻吃给他看，李定国盗亦有道，只好封刀。周世宗和破山和尚，们他真是第一流深通佛法的人，为因 们他真能破‘执’。佛法里的‘执’有‘我执’和‘法执’：我执是一般人所认为主观的我；法执是所认为客观的宇宙。为因 们他深通佛法，以所能‘为百万生灵’，毁佛金⾝，开如来戒。而一般的佛门人物，整天谈世间法、谈出世间法，实其什么法都不能的真憧、的真⾝体力行。佛教被这些人信，被这些善男信女信，‘佛若有知，当悲哭哀憨’。释迦牟尼死不瞑目了。”湖南人一口气说了这些，愈说愈有火气来起。
“听你老兄弘扬佛法，见解真是过人。老兄出口就是《华严经》，乎似老兄比较喜
华严？”“实其哪一支都被搅得乌烟瘴气。华严也一样。是只华严一始开就被歧视。一千五百年前《华严经》的译者佛驮跋陀罗到长安，就被三千多和尚排挤，只好离开长安南下，十多年后他译出《华严经》，华严在国中，忧患之书也。我特别喜
它。尤其，它的成书经过也充満了传奇，那龙树，他的朋友被杀了，但是他得以活下来传播华严思想。朋友死了，华严思想不死。”《华严经》的全名是《大方广佛华严经》，传说是由文殊菩萨和阿难编的，由龙神收到龙宮里。龙树菩萨⼊龙宮见到了它而得道，把它流传人间。这部经有上、中、下三本，传到国中来是的下本的节本。龙树菩萨是释迦牟尼死后七百年生的使徒、是马鸣菩萨的再传弟子。他很聪明，与两个朋友学隐⾝法，跑到皇宮里。皇帝下令左右四处挥剑去砍隐⾝人，结果两个朋友被杀死了。在敌人挥剑的时候龙树菩萨发现们他怕误伤皇帝，不敢在皇帝⾝边挥，是于就躲在皇帝⾝边，逃过了大难。梁启超想起了这些，愈发对这湖南人好奇来起。“这位老兄喜
龙树，他定一有不少侠气。”他里心想。接着，他开口了：“老兄谈到周世宗的舍铜佛⾝、破山和尚的舍素食⾝，都可看出老兄能就佛法大义着眼立论。以出世精神，做⼊世事业，气魄自是不凡。有俗谛，而后有真谛；有世间法，而后有出世间法。佛门言转依，是转世间心理为出世间心理，但是，佛门的真正⽑病是，善男信女只知俗谛而不知真谛，结果浑然不识世间心理，又从何转之？从何依之？老兄说们他整天谈世间法、谈出世间法，实其什么法都不能的真懂、的真⾝体力行，可谓说得一针见⾎。”
“老兄过奖、过奖。不过，我得觉，一针见⾎实其也是只说，要做到一刀见⾎才是行动。古今志士仁人，在出世后以，无不现⾝五浊恶世，这正是佛所谓乘本愿而出、孔子所谓求仁得仁。后最，发为众生流⾎的大愿，以无我相却救众生而引刀一快、而杀⾝破家，也是很好的归宿，这才是真正的所谓舍⾝。”说着，湖南人朝佛像一指“殿上供着大⽇如来、文殊、普贤菩萨，是这通称的‘华严三圣’，我想们他会同意我这种从《华严经》而衍发的解释吧？佛有三⾝：法⾝、报⾝、应⾝。大⽇如来即佛的法⾝。但是，‘佛地经论’说⾝化三种，所谓‘自⾝相应’、‘他⾝相应’、‘非⾝相应’，在第二种‘他⾝相应’中，有化魔王为佛⾝、变舍利子为天女说的法，如此化⾝，我认为才真是佛的真⾝。样这看来，坐在这里的大⽇如来，站在两边的文殊、普贤菩萨，实其 是都假⾝，他的本⾝的塑像，恰好反证了这种造型的虚妄。如果木雕有灵，这三位托假⾝以现⾝五浊恶世，真不知们他做何感想？难道在大雄宝殿中受人膜拜，就算完事了吗？的真佛、的真菩萨绝如不此。以所呀，我看，们他三位真要不安于位呢！们他与其附托在木雕像上，还如不附⾝在志士仁人⾝上，以舍⾝行佛法呢！哈哈，老兄为以如何？”
梁启超点着头，望着湖南人，微笑着：
“既然可化魔王为佛⾝，自然可化佛⾝为志士仁人之⾝，这种推论，是可以成立的。以所，姑且可么这说：志士仁人的殉道，既是志士仁人舍⾝，也是佛与菩萨的同死，是是不？”
“可以么这说。”湖南人微笑着“不过，佛和菩萨可以化⾝为千千万万，大神附体在志士仁人⾝上，所死不过是们他 己自千千万万分之一，死得是不全部，但是志士仁人却不然，志士仁人己自 有只 个一，以所一旦舍⾝，所死就是全部。样这看来，未免不公平。哈哈！”湖南人不微笑了。 ｍＭｂｂＸｓ.CＯ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