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三回 小丐纤纤似女身
伴随着萧影“啊哟”这声叫,人丛中也是“啊”的一声,有个一人双膝一屈,跪在地上,哆哆嗦嗦道:“小人该死,小人是不人,小人有眼不识泰山,小人得罪了上仙圣尊。求圣尊念在小人家里上有老,下有小的份上,饶过小人这条小命…”正是那个卖西瓜的小贩,这话却是跪向萧影而说。
他见萧影翩飞如魅影,平生莫说见过,便是听亦未听说过,料必他是神仙幻化成乞丐凡人,前来游历人间,哪能吃罪得起!
本来他见萧影走出人群,此前提到嗓门眼里的一颗心,总算落了下来。岂料萧影却突然一声叫,转过⾝来瞧向己自,这下一惊骇,当真非同小可,不由自主“啊”的叫出声来,脚下一软,双膝便跪了下来。未曾想到萧影这声叫,却是突然记起己自摔烂西瓜未赔钱。
萧影乍见小贩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,不由一愕,随即想到方才己自在人前露了这手,小贩是个聪明人,道知
己自若要杀他,直是举手之劳,这才忙不迭跪地求饶。
想到此节,赶忙走上前去,扶起小贩,歉然道:“实在抱歉,现下我⾝上有没半文银子赔给你。大哥家住何地,不妨见告,待兄弟筹⾜银两,必定前来赔还。”
听萧影么这说,小贩只道他说是的反话,己自倘若老老实实将一家人的住址留了给他,那还了得,岂非一家老小都要遭他毒手!心思到处,双膝一软,又要跪地磕头,却给萧影托住了⾝子。
萧影道:“大哥不须害怕,兄弟决计无心害你…”
话到此处,突然伸过只一小手来,五指开处,一锭二十两的文银托在⽩腻腻的掌心上。
萧影看时,这人是不别人,正是那个脾气古里古怪的小叫化,不由里心纳闷:“这小叫化手心⽩嫰,跟个女人似的,有还他的脖子…他的脖子…嗯,我须防着他些,他这般古怪,背后只怕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!”
小叫花冷冷地着看那个小贩,嘴里道:“拿去,赔你银子!”
小贩哆嗦着⾝子,哪敢伸手过来接。
小叫化两指拈起银锭,轻轻一弹,银锭噗的下一,钻进了小贩⾐兜里。随即他左手亦拈起另个一二十两银定,弹指飞出,银锭又钻⼊此前那个华服男子的⾐袖里,道说:“银子还你,哼!”甚为傲慢。
突然之间,小叫花张嘴大叫:“小贼,你往哪里逃,还我银子来!”说着只⾝往人丛外面急追。
萧影一愣之下,只道他当真着了扒窃,跟着飞⾝追出。
哪想到小叫化方出人丛,却从后面绕了过来,飞起一脚,将那个小贩踢了个四仰八叉,怒气生生指着他道:“叫你学个乖,这个天底下,并非所有人都似那个傻小子一样好心,道知么!”
小贩半起⾝,跪在地上,磕头如捣蒜。
小叫化哼地一声,转⾝朝另一头追了上去,嘴里大叫大嚷道:“小贼,这可逮到你啦…还我银子来…还不快滚…”
围观众人无不道知,这个小叫化在演戏,唯独萧影朝小叫化的反向追了去,于內情一无所知。
听闻小叫化的喊叫,萧影回转⾝子,来到小叫化⾝前,道问:“银子还回来了么?”
小叫化道:“还啦!他敢不还!那是不找死么!”
完说他笑了笑,拉着萧影的手道说:“长⽑哥哥,亏得你帮我捉贼。对不起啦,先前之事,我是只无聊,和你闹着玩的。”
听他叫己自为“长⽑哥哥”,萧影里心不噤莞尔,暗嘲己自这⾝模样实在有碍观瞻,回头得好好梳理装扮一番。
但觉他拉着己自的手

润柔软,他的话音也似故意装出来的,特别是他样子本来有些纤细⾼挑,

脯却很壮硕,似是个一肌肤虬结壮汉的

脯。
这时他突然记起己自摔⼊西瓜堆里听到清脆甜美的那几声笑,便向小叫化多瞧了几眼。这一瞧之下,对方立时放开了他的手,略微一低头,道说:“走吧,咱们吃好吃的去,就当给你赔是不!”
两人到街对面的河边,找了一家精雅小店,坐了下来。
萧影原想这小叫化将银锭赔了小贩后,⾐袋里定然没什么钱,对方声称请吃好的,想也不过吃些⽩饭面食,这些东西之于目下的辘辘饥肠,却也好过平⽇的山珍野味。这份情义,可也算难能。
哪知小叫化

腿鸭⾆、鲍鱼龙虾,尽挑钱贵的点,他里心不噤大倒苦⽔:“苦也,这小叫化莫是不又在捉弄于我,吃完之后要我掏钱,抑或想吃⽩食?”
向小叫化瞥了一眼,见他点起这些珍贵菜肴来,如数家珍,便似点平⽇家里吃的寻常小菜一般,丝毫不为以然。
再一想:“他点这许多菜肴,少说也得上百两银子,小二见咱俩这穷酸相,不将咱们赶走已是客气,怎还会烧这许多菜给你吃?”他被小叫化连番捉弄,里心本就有气,想到这儿,冷冷笑了笑,眼望窗外,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,让小叫化自顾自点菜。
小叫化见萧影一副不屑神情,不噤心头火起,愠道:“哎,人家一本正经请你吃饭,你装出一副爱理不睬的样子,给谁看呀?”
萧影冷哼一声,不加理会,继续瞧着窗外。
小叫化怒容顿生,气冲冲站起⾝来便要走,正巧店小二连声吆喝着跑了过来,见小叫化气生生的样子,自为以来得慢了,惹得他不快,连忙道:“哟小爷,原来是您啊!今儿小店客多,怠慢了二位爷,且请见谅…”边说边给二人斟上茶。
小叫化更不言语,翘首顿⾜,向萧影⽩了一眼,“哼”地一声,复又坐回了原位。
店小二道:“小爷,方才您点的菜,小的已尽数记下。您还加点别的菜吗?”
小叫化伸手一拍桌子,大声道:“好酒好菜,你尽上便了!”极力摆出一副阔绰豪气样儿,这与他弱小的⾝形大不相称。
萧影忍俊不噤,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小叫化登时大恼,俯⾝除下只一靴子,向萧影劈头摔将去过。
萧影左手一伸,将靴子抄在里手,但见这靴子小巧玲珑,做工甚是精细,一看之下便觉价格不菲,暗道:“这靴子又小又精致,哪会是叫化子穿得起的?再则这小叫化与己自年岁一般,怎会穿么这小的靴子?”
萧影看看里手的靴子,再瞧瞧己自脚上的鞋子,脚上的鞋子与里手这只靴子相比,直是天壤之别,个一地下,个一天上,不噤大窘。
他穿了一双草鞋,鞋底是用小指耝的圆木穿以草绳拼成,十

脚趾张着嘴,露于外面,与眼前的一切,都极不相称。前以习为以常,穿在脚下倒也罢了,此刻一相对比,便有些不自在来起,十趾裸露的双脚不知该往何处放才好。
小叫化初时甚为生气,心想:“你这个长⽑花子武功比我为⾼,却也⾼不到哪里去。你这般看我不起,便先吃点东西,让你沾点甜头,而后瞧我不整死你!”
他这鞋子摔出去,原是蓄积了十成內力,两人离得又近,本拟必中对方⾝上,先给他个下马威。孰料对方轻描淡写便将靴子接下,不噤心下骇异,暗道:“瞧你不出,你这长⽑化子很有两下子!”里心便对对方敬畏了三分。
这时见萧影手中拿着己自那只靴子,面⾊窘然,只道己自的⾝份已然被对方识破,不觉面颊一红,伸手一把夺过己自的靴子,俯⾝桌下,将之穿在脚上。
正要起⾝坐直,瞥眼见对方穿了一双草鞋,裸露在外的十

脚趾上下扯动,极为不自在,心中一乐,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萧影原也是只气不过小叫化连番捉弄己自,这才装出一副爱理不睬的模样。见己自不屑的神情惹怒了对方,心头之气早就烟消云散。这时听小叫化这声笑,立时缩回双脚,窘着脸岔话道:“你…你的靴子怎地样这小?”
小叫化坐起⾝来,笑了笑道:“我…我还小,自然穿的靴子也小…你那鞋子…你那鞋子哪里买来的,这般古怪?”
萧影心想,己自虽说穿的寒酸一点,但样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也用不着忸忸怩怩,坦然面对,这才是大丈夫风范,当即一本正经的道:“丛林里己自做的。”
小二上了酒菜,萧影饿极,倒也不客气,大嚼大咽来起,吃相甚为狼狈;小叫化吃的却甚为精细。两人便似

识已久的朋友一般,边吃边说笑,互道己自的经历,这顿饭居然吃得融乐无间,津津有味。
二人又喝了些酒,萧影两年来不曾好好与人说上一句话,里心早就闷得慌,三杯酒下肚,热⾎澎湃,便将己自的⾝世尽相倾吐,是只未说受李飞烟之托将“惊鸿簪”

于他的后人,以及己自机缘巧合,学成“侠影神功”之事。
酒酣耳热之际,他亦非莽夫,于重大隐秘、不⾜外人道之事,自然言语上道知收敛。
萧影的经历本来甚是奇特,面前这小叫化哪能经历过,直听得他时而心惊⾁跳,时而怒气

发,时而哀婉凄叹。而他己自的⾝世是只草草敷衍几句,说什么自小便是儿孤,成天只在街边讨饭,也有没特别的经历云云。
萧影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,问他叫什么名儿,他说叫“朱瑶”,萧影却听成了“朱遥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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